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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子張第十九

  見危致命章

  四道題考倒多少士子士字提起看其可已矣猶云必如此始成其爲士學力俱在平時臨事方不錯亂

  執德不弘章

  不弘者見囿一隅而未窺全體不篤者意在疑似而難語實修任是自負無闗重輕 濓溪周子曰天地間至尊者道至貴者德至難得者人人而至難得者道德有於己而已可以解此章之意

  問交子張章

  論交者有子夏之别白不可無子張之涵宏尊嘉矜容四字妙有斟酌 易曰麗澤兌君子以朋友講習可見交非止交際交按遄來之常切磋琢磨道義生死惟交是視豈可不慎子夏所云正合聖人論交定交之旨子張所聞云云特厚德載物之意非所以訓門人小子也使子夏子張之言折衷於孔子吾知必不愈子張絀子夏也

  小道可觀章

  君子務其遠者大者肯沾沾以一技成名足見聖門識量無所不該無所不徧能用百家衆技而非百家衆技之所能窺也 松陵周季侯曰致逺恐泥只爲他源頭上未得融通所以未免拘礙若本體渾全入大入小各不相礙何有於泥雖小道該得廣申韓之智術管商之作用皆小道也

  日知其亡章

  好學只是時時提醒此心日有知月無忘所以日新不失

  博學篤志章

  四項事是一路生活總之心存則仁便存心外更何處求仁 或曰博學二句是内外合一之學博學審問是就事物上用功而其實不外於心篤志近思是就心體用功而其實不離於事物内外合一純然天理即此是仁

  百工居肆章

  人原離道不得但不學則道自與人相離故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深造自得所謂終始典于學厥德修罔覺蘓子瞻道可致而不可求如斯 或曰學如走路走以極其路須知道無窮盡學亦無窮盡到窮原反本處仍是這箇學單說致便落功效說以致方是工夫若謂致道後學有歇脚處便誣

  小人之過章

  文字有無限道理在是要與君子争壇 陸象山曰學者不長進只是好己勝出一言做一事便道他全是豈有此理古人惟貴知過則改見善則遷今各自執已是被人說破便愕然百計文飾到底要說他箇是字以此日流於汚下

  君子三變章

  君子本無變自人觀之却似有三變耳儼温厲以一身備天地四時之氣

  信而後勞章

  信於勞與諫之先故臨時方得力我之用勞用諫在俄頃而人之受勞受諫在平生決不可以未信嘗試古人使民諫上亦有未必盡得上之信民之信者然我所以自信與所以使上信使民信底道理畧無虧欠如箕子比干之諫紂子産之勞民却是自已心中信得過

  大德不踰章

  全是重大節之意非爲寛小節也不矜細行終累大德各有對針不必過泥 胡氏曰觀人之道取大端而略小失猶可也若立心自處但自謹其大者而小節不必致意則將併其大者失之矣

  洒掃應對章

  自洒掃應對上便可到聖人事此合本末始卒而一之下學在此上達在此固無精粗小大之可言然不能無先後之序應語其末而驟與以本未悟也應語其始而驟與以終未悟也是誣之耳誣之一字人與言兩失豈可爲訓耶可以語上不可以語上只是不誣始成其不倦游夏之言正借以互發 朱子曰洒掃應對是事所以洒掃應對是理事即理理即事道散在萬事那箇不是若事上有毫髮差過則理上便有間斷欠缺故君子直是不放過只在謹獨謹獨須貫動靜做工夫

  仕優則學章

  明道先生曰君子之未仕也以學爲始其既仕也以學爲終學與仕不相離也使相依而用是以事業之中有道德也 南軒曰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成己成物無二致也古之人學以終其身故仕優則學學優則仕其從容暇裕如此終始於學而無窮己也

  喪致乎哀章

  考之禮記子游平日却是講究喪禮感世之趨於末也故爲探本之論

  吾友張二章

  仁字是人生一点真血誠稍渉炫燿便非本旨爲難能也堂堂乎張也皆謂其闇修意少不足於仁且難資以輔吾仁此正見朋友切偲相成處子游重本曽子守約與張正相反

  未有自致章

  真情不能自已自是本性然或有錮蔽而不能致者曽子所以述聖言而感動之

  莊子之孝章

  獻子有賢德其所用之臣與所行之政自不宜改然其政之規條與臣之方正多與己私不便能不變動非象賢不能 或曰夫子非皆以不改爲孝也善者以不改爲孝不善者又以改爲孝宣王承厲王之烈改之而周室中興可謂不孝乎紹聖沿熈豐之法不改而宋轅北矣可謂孝乎

  上失其道章

  民散根源既由失道則其罹於法網者誰實使之故哀矜勿喜古人敬刑成德全在此哀矜一念所以爲祥刑 陸象山云獄訟惟得情爲最難唐虞之朝惟臯陶見道甚明羣聖所宗舜乃使之爲士周書亦曰司寇蘇公式敬爾由獄賁象亦曰君子以明庶政無敢折獄賁山下有火爲至明然猶言無敢折獄此事正是學者用工處噬嗑離在上則曰利用獄豐離在下則曰折獄致刑蓋貴其明也按象山以治獄爲學者用工處與于定國以學春秋爲决獄之要同意臯陶作士當時但言弼教而象山推本於見道此尤窺其微者矣

  紂之不善章

  衆惡皆歸便難洗滌甚矣人當警省非爲紂分解也此段情事古今皆然虧賜也明眼拈得出 或曰天下之惡皆歸就長惡不悛上看非惡名歸之也易曰惡不積不足以滅身語曰勿以惡小而爲之亦此意

  君子之過章

  人皆諱過誰知改過便是君子日月之食四字形容君子之過最切是偶然撞着如此非其本心也於本體無損分毫故曰皆見皆仰

  仲尼焉學章

  識大識小莫非文武之道所流露一入夫子之心則各分其一節者而統見其全體矣謂非學不可謂有常師則不可祖述律襲何嘗專言文武

  賢於仲尼章

  春秋時原未有知孔子者無怪武叔之謂子貢賢也得門或寡美富莫窺巍巍宮牆亘古如斯矣 雙峰曰聖人之道雖曰難入然其入亦自有方且如仰彌髙鑽彌堅此是數仞難入處夫子循循善誘博我以文約我以禮這便是從入之門學者須從此門路入方有所見

  無以爲也章

  武叔賢子貢於仲尼便有毁之意在不知毁也豈可加於仲尼仲尼日月也其何傷於日月乎語甚警策萬古爲昭矣 或曰仲尼蒙毁何况後學語云止謗莫如自修又云道髙毁來然則自修不可以止謗道髙反足以召毁學者求内省不疚耳豈以毁譽爲欣戚哉

  子爲恭也章

  夫子神化不測不論邦家得與不得對子禽乃就得邦家顯言之俾其易曉耳有此一番摹畫是孔子未得一時之邦家却得了萬世之邦家所謂四句是現成語榮哀二句見夫子闗係一世之象 此篇學問實際處而游夏之言爲多故居聖門文學之科子貢之言六章曽子三章更是學問絶頂

  堯曰第二十

  堯曰咨舜章

  天者中之所自出而人受爲心心憑氣以出入故有人有道然人心危而道心微故精以察道心之幾一以止道心之極而天地之中在焉是執中也中無體而四海皆其體執無方而四海皆其方四海用中之實地也能允執則四海時雍不能允執則四海困窮天禄永終不獨二帝凜凜於此湯之言曰萬方有罪罪在朕躬武之言曰百姓有過在予一人四方之政行焉天下之民歸心焉所重民食喪祭總是一箇著落寛信敏公四者俱見堯舜以下帝王之所同然心法即是治法治統即是道統也 胡雲峯曰前篇之末言夫子之得邦家者其用必如此此篇之首則述敘自古帝王之用固如此以見聖學之所傳者無非有體有用之學而凡論語二十篇之大旨皆不外此也

  五美四惡章

  五美俱是從難兩全上看出四惡摹盡當日從政之害一尊一屏而帝王之政宛在夫子言下敘此於堯舜湯武之後見素王之政與帝王一揆也

  無以爲君子章

  孔子一生只是個知命故仕止乆速任運以無心而其把柄在知禮作用在知言三知字是學問得力莫看的輕易 朱子曰論語首章云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終云無以爲君子也此深有意盖學者所以學爲君子若不知命則做君子不成 論語一書聖人與其徒共明斯道者也終篇堯舜咨命湯武誓師與夫施諸政事者明聖學之所傳者一於是而已

  卷十四

  梁惠王章句上

  見梁惠王章

  仁義二字是孟子七篇的綱領是願學孔子的嫡派學術在此治術即在此言利者得害言仁義者得利此千古不易之理戰國之君中於利者已深欲空以仁義奪之其誰焉信之中間指陳利害反覆相形正醒仁義所以利 問孟子不見諸侯其見惠王何也朱子曰不見諸侯不先遄見也見惠王答其禮也先王之禮未仕不得見諸侯時士鮮自重而孟子猶守此禮故所居之國未仕必君先就見然後遄見異國君不得越境必以禮先焉然後往答其禮史記得其實矣 張氏曰仁義二字乃孟子生平學問之本非特此章大指也凡治心立身格君澤民以至守先待後皆不出此叙書而列七篇之首亦猶大學之言徳中庸之言性同一明道立教之意

  王立沼上章

  偕樂故能樂獨樂雖有此不樂不徇王亦不拂王所謂善於引君 新安陳氏曰掲大指於前而分開照應於後此孟子諸章例也首章及此章皆如此此後當以此法觀之不一一提掇 東陽許氏曰此章闗鍵全在偕樂獨樂上文王與民同樂夏桀結怨奉已興亡其效也

  梁惠王曰章

  心果能盡便覺有不盡之時自謂能盡者所以多不盡之心也移民移粟一時權宜茍且之計豈知王道生養孝悌無一人不在其光天化日之下此是何等世界三代聖王不可作而孔孟神遊其際思救民於水火之中此段熱腸天地鑒之程註宜味 虚齋蔡氏曰所移者只是科率不凶之地之民之粟而已非在官之粟也觀塗有餓莩而不知發句可見

  願安承教章

  狗馬之好梁王病根故以為率獸食人視民命輕而狗馬重所謂苛政猛於虎 邵子論秦云殺人之多不必以刃謂天下之人無生路可趨也而况又以刃多殺天下之人乎愚謂政之殺人即所謂無生路可趨者也

  天下莫强章

  彼用暴我用仁古來無敵之師皆此道也不明於此而欲洒恥其何能為孟子每引君以王全是教之審時 勿軒熊氏曰當時七雄皆大國孟子獨惓惓於齊梁者欲得志行乎中國也若秦楚則兵力相傾之國七篇之書深鄙外之盖其得志必非天下生民之福自周之衰天下大勢不入於楚必入於秦聖賢已逆知其所趨矣當時孟子止言深耕易耨孝悌忠信則可以制挺而撻秦楚自一等富强而言豈不大迂闊而不切於事情然後來亡秦不過起掲竿斬木之匹夫堅甲利兵果可恃乎孟子之言不我誣也

  見梁襄王章

  舉世嗜殺而有一不嗜殺人者出便是祥麟瑞鳯天下孰不仰之望以為君湯武弔伐尚已漢唐宋皆以不殺成帝業孟子可謂蚤見 或曰天不以春生廢秋殺舜殛四凶周公誅管蔡非不殺不嗜殺耳魯肆大眚劉景升父子數赦後世皆譏之知孟子以生道殺民之説即知不嗜殺人能一之之義不然宋襄之不禽二毛梁武之以麪為犧牲特婦人之仁耳方覆亡相繼豈足以一天下哉

  齊桓晉文章

  齊宣意在求大欲故開口便問桓文闢土地等正桓文事孟子急以王道奪其霸功而以保民不忍之説引之保民是王道大旨不忍是保民根源不忍之心人皆有而不能自認即偶有所及而不能善推孟子反覆辨論使之從迷而後悟則此心纔得有於已反以民與禽獸較量使之善推其所為則此心纔得及於人不忍觳觫一念與乍見孺子入井意同此際不但無一毫忍心亦無一毫偽心此仁之端亦性之善也固不待學而知不待慮而能然非謂率此不學不慮遂能盡性以滿仁之量聖賢之學術由致曲而明著動變帝王之經綸由一物而達之天地萬物皆是要時時刻刻著力用功方得充拓將去孟子於此大有機鋒惜齊宣終有阻隔竟不克濟盖天之未欲平治天下也 此雖孟子口中説話却是當年把筆作得一篇得意文字仲尼嘗稱管仲相桓之功何云其徒無道其事者盖欲引之以王自不容雜之以霸使即以發政施仁死板道理勉之以為二帝三王之事復且駭然驚走如何敢認妙在當身微末之事而曰是心足以王渠自囿於其中乃反覆開合啟之誘之攻之擊之令他自識自認無處躱閃方轉到保民實際處孟子與世主語總是一個主意語有詳畧道理爛熟先儒謂孟子不言易善用易者此也老泉熟讀孟子而有得也得其文學之妙象山熟讀孟子而有得也得其象理之精 南軒張氏曰孟子非使之以其愛物者及人盖使之因愛物以循其不忍之實而反其所謂一本者以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此所謂王道也 昔人問陸象山孟子勸齊王王天下後世疑其教人篡奪答云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梭山亟稱象山議論過人由此推之當春秋而不為孔子之尊周與當戰國而欲為管仲之勤王皆非也

  此篇言義利之辨言與民同樂言仁政言王霸之辨凡此皆孟子學術也

  梁惠王章句下

  暴見於王章

  情者聖人之所據以統古今者也故曰今之樂由古之樂王既知獨不若與人少不若與衆便有與民同之之意不知所謂同者鐘鼓管籥猶後而平時之好民好惡民惡無一念一事不為四境計安樂故一聞鐘鼓之聲一見羽旄之美舉欣欣喜色相告視疾首蹙額者總之一鐘鼓羽旄耳民間之苦樂即大君之苦樂原分不得彼此以獨樂為樂者未有能樂者也 與民同三字寓許多作用凡制産教民省刑薄歛俱在内集註推好樂之心下補出行仁政三字最有實際宜翫 張氏夙行曰樂有情有文有本甚字是極盡之義情文一件不盡便不是甚與人與少與衆一仲不盡便不是甚王字不是成王業謂君民一體宇宙太和王道蕩蕩王民皥皥獨樂便是世俗同樂便是先王照前先王之樂王字看

  文王之囿章

  囿豈論大小哉與民同之一團生意無限民視之皆若已有安得不以為小殺麋鹿如殺人罪視民命等禽獸矣囿大則阱大阱大則民之陷者必多民安得不以為大 仁山金氏曰孟子之言多因其語意以開道之初不辯其事之虚實有無

  交隣有道章

  以大事小樂與柔同安而寄其説於樂天所以大其事小之事也以小事大畏為强所逼而寄其説於畏天所以大其事大之事也一舉而歸之天則聖賢之情皆由理發非從勢計言仁智則勇在其中匹夫之勇從一人起見仁知之蠧也若用以除暴安民則勇正不可少仁者必有勇不能安天下則仁之分量未滿非勇之大者也故急望於文王之一怒武王之一怒是怒也乃仁智之激扬性情之宣暢所謂雨露中之雷霆春温中之秋肅耳而又何疾焉 張氏夙行曰一怒一字不是數目字最要體認即一戎衣而有天下之一乃是仁智藴蓄文之赫武之耻樂天畏天事大恤小激昂奮發而然不可草草看過故曰王請大之 總註人君能懲小忿四句宜作兩截看紹聞編云湯與太王文武平時則能恤小事大以交隣國有事則能除暴救民以安天下是此章意雖兩節而理實一串按此説得之

  見於雪宫章

  君民一體憂樂相闗為民上者不以一已之憂樂為憂樂而以天下之憂樂為憂樂則民之樂君憂君皆君自以之矣豈闗民哉孟子對君大頭腦皆是如此各就事設機自成結構當時諸侯王莫不各有雪宫之樂其君之樂彌極正民之憂彌甚今也不然一段想見雪宫之盤桓民有受虧不過之狀故以景公晏子事相告動王處全在君臣相悦四字上 西山真氏曰易大小畜皆以止為義凡止君之欲者乃所以為愛君也縱君之欲者其得為愛君乎忠臣之心惟恐其君之有欲奸臣之心惟恐其君之無欲 南軒張氏曰孟子羞稱管晏今乃引晏子之言何也盖羞稱者其大法也言與事有可取亦不可没也亦見與人為善至公至平之心

  人皆謂我章

  文王治岐之政總是仁天下之心公劉好貨本無是事只乃積乃倉一句太王好色本無是事只爰及姜女一句借詩書經傳為引王之資故公劉可説好貨太王可説好色只要與民同之耳有積倉有褁糧是平日不忍使民貧無怨女無曠夫是平日不忍民無室家推好貨好色之心於此真天地父母之仁所謂王道本乎人情者此也 龜山楊氏曰好貨好色孟子亦不以為不可者盖譬之水逆行中流而遏之其患必至於決溢因勢而利導之則庶乎其通諸海也故以公劉太王之事告之易之睽曰遇主於巷斯之謂也

  有托妻子章

  三個如之何一步進一步首節原情次節議法三節情法兩無所容惟有抱慙而已顧左右言他形容如畫 慶源輔氏曰顧左右以釋其愧言他事以亂其辭有护疾忌醫之心無責已求言之意

  所謂故國章

  進賢為仁民計也無親臣矣何以有世臣何以為民父母何以為故國所以然者由於進時不識耳遂輕用輕舎甚至輕殺如不得已四字一篇要領下文六箇然後字正其不得已處盖卿大夫之位雖人之所置實天所設位依徳定祿以功稽自我之權歸彼自然之分天道存其中矣知其為天道也已意何可用乎固不得不遲回顧慮也 張氏曰楊龜山云孟子言用人去人殺人雖不聴左右諸大夫之私亦不聴國人之公因國人之公是非吾從而察之有見焉而後行如此則權常在我若初無所見姑信己意為之亦必終為人所惑不能固執矣按此於察見二字有體貼他人只説得國人二字耳盖用之去之殺之雖本於國人而所以能用國人之公者則在我也不然矯偽如新莽天下且為訟寃前後上書頌功徳者至四十八萬人主亦何從知其非哉後世用人者不但當斥逺左右諸大夫之私尤慎用國人之公可也

  湯放武伐章

  殘賊之人謂之一夫一章之案在此二字以誅字易弑字是春秋之筆湯武此舉犯古今大難虧孟子看得真判得定 宋髙宗問尹焞曰紂一君也孟子何以謂之一夫焞對曰此非孟子之言武王誓師之辭也獨夫受洪惟作威髙宗又問曰君視臣如土芥臣便視君如寇讐焞對曰此亦非孟子之言書云撫我則后虐我則讐髙宗大喜由此觀之孟子皆本尚書非自為一家之説明太祖不喜孟子視君寇讐之言惜當日諸臣不能以焞語入告耳倘以焞語入告則引經斷義豈非格心之正哉

  王為巨室章

  兩引喻總是欲舎所學而從我范註可味 或曰何以異三字是恠異非詰問乃極言齊王不愛國意以任玉人不任賢相較量者非

  齊人伐燕章

  宣王志在於取故欲冒竊乎天意孟子意在不宜取故直裁决乎民心天意幽而難凴民心顯而可據亦運而已民情亦危矣哉文王當日何嘗有民不悦之事明是教王不該取 朱子曰此亦是齊王欲取燕故引之於文武之道非謂文王欲取商以商人不悦而止武王見商民悦而遂取之也直是論其理如此

  將謀救燕章

  子噲子之亂燕齊能誅其君而弔其民民何嘗不悦見不及此殺父兄累子弟毁宗廟遷重器動天下之兵恐懼而思待之之策亦只有置君而去之一著 饒雙峯曰這時只當定亂定亂者取其亂而誅之如湯十一征不是全滅其國取之則是蹊田而奪之牛 或曰天下畏齊兵端已伏於此動則謀伐者多矣動天下之兵見兵端自我啟不可不急自止意下文止字正照動字看

  鄒與魯閧章

  穆公滿腔憤氣只是尤民孟子由有司推到君身上公説三十三人孟子説君之民散而死者幾千人公説疾視長上之死不救孟子説有司莫告上之慢有司致之下之殘有司成之此正所謂出爾反爾者也自古及今與民為仇者有遲有速民必勝之凛乎可畏 或曰親上死長就危難時言正應疾視句心相親附故殺身捍衛雖死不避也一直説不必如新安平時與當危兩平看

  間於齊楚章

  無已則有一焉謂滕只有這策可行鑿池築城與民死守有許多綢繆捍禦在聖賢於事變之際只論理之所可為者而已 或曰則是可為也五字語氣激壯正是轉弱為强變小為大第一策不是束手待斃與僥倖萬一底説話與民守之句非空言守險有生聚存恤積誠感孚之意如此便見得孟子不迂濶處

  齊人築薛章

  遷非易事太王亦不得已為之無論遷不遷總之宜為善君子統垂於後世正以此善世世可行使民効死正是為善處 雲峯胡氏曰集註兩章皆言不可僥倖大凡僥倖者不為天理之所當為而徒覬意外之得者也前章是守義愛民當盡其在我者而不可僥倖其在人者此章是勉彊為善當盡其在我者而不可僥倖其在天者

  竭力事大章

  或遷或守總以仁民為主民心得遷亦不失國守亦不失民三章皆一意先説則有一焉繼之遷非得已又繼之請擇二者自是側重守邊聖賢謀國之道一循乎天理之正而已楊氏註得之 問集註義字當改作經字朱子曰思之誠是盖義便近權或可如此或可如彼皆義也經則一定而不易既對權説須著經字

  平公將出章

  聖賢一身或行或止闗係世道升降不小總之皆天意焉非人之所能為也信得一天字省却許多望怨此是孔門家法黎鉏阻孔子曰匹夫也少不知父墓合塟於防臧倉阻孟子輕身先匹夫後丧踰前丧讒佞之於聖賢皆竊禮義之迹而中之前後同慨 或曰有謗周濂溪於趙清獻者趙甚威以臨之濂溪處之超然清獻後悟曰幾失君矣今日乃知茂叔也伊川涪州之行人曰是行也公族子與邢恕為之伊川曰族子至愚不足責故人情厚不敢疑章惇嫉范純仁流之嶺南純仁戒其子勿怨及在道舟將覆純仁衣盡濕諭諸子曰此豈章惇為之哉義命自安孔孟的傳都是如此

  此篇皆告齊滕鄒魯諸君之言孟子之設施孟子之學問具見於此